折返了的目光：读张富军的画
“看者与可见的相互转换，我们再也无法知道是什么在看，是什么被看。”
——梅洛-庞蒂
在张富军的一些作品中，前景常常有一个直视画面的形象，其目光阻碍了观者的“眼睛”。拉康把立足于主体位置来洞察客体世界的观看称为“眼睛”，但作为观看主体的“眼睛”在面对客体世界的时候，却发现观看的对象以某种方式折返了自己的目光，即受到了来自被看世界的目光：凝视。凝视使原本占据主体地位的观者突然意识到了自我的存在，意识到自我也是一个可见性的对象，从而破坏了观看的规则，使观者恐慌。
但这种恐慌并不是画者的意图，随着折返的目光，我们渴望去了解目光之人的世界，看他身后的景象，听他想诉说的故事。大面积的灰黑色笼罩着画面，除了前景孤独的人物外，身后暮色侵袭的大地上射出了一柱光，几个人影垂首趋之围观，似朝圣、似悼念……然而，前景的人和身后的事物在画面中出现了对抗，《夜诉》里的她或忧伤的奏乐，或哀怨的望向画外，却不能逃离出来，这个席卷了一切的夜。她的目光折返了观者的目光，观者因为被发现，或者是瞬间地意识到了自我的存在，而一同被邀进了画中，使观者与夜诉者同在，在抗拒身后一切的同时，观者的主体性发生了变化：他和夜诉人一起感受这让人窒息的夜，接着，这感受开始发散，回放着自己曾经相似的情感，他逐渐认为自己就是画中的夜诉人，于是，观者进入了画中，原来自己就是那个被观看的对象，作为权威的观看者的主体性不存在了，那大概只是曾经的幻象。所以，这也是为何大多数的人看了张富军的画会产生一种压抑的感觉。
在他的画中，人物与环境常常处于一种对抗的状态。黑暮似乎是他画面里恒久的底色，人物却是孤离于其中。除了《夜诉》中明显的凝视，在《莫名之光六》中，我们看到画中人在莫名之光的强射之下即将坠落的瞬间，但他突然将头转向了画外，又一次唤醒了观者的在场，这次是在见证他的灭亡。于是我们发现，无论夜幕，还是光，人物都难以适从。再看其他作品，画中人物的眼神并不都是在凝视着观者，也会望向画外，并且这样的形象在同个画面中有时候不止一个，更像是同个形象在画里不同阶段的处境。《伊园之二》中，除了前景中出走的人，中景里也有一个明显的吹笛人，他们都望向画外，相似的容貌让我猜想他们就是一个人，身后仍然是不明的聚众集会。中景里那个着装的吹笛人，也许就是艺术家本人的写照，和身后的众人难以分离，却无法像那些无名者一样虚无的顺从，他望着远方，幻想着出走，并脱下了世俗的外衣。荒凉的山屋、黑压压的枯枝、敏感的飞鸟……无声的诉说着这个应该被离弃的世界，只有出走的路和作为幻象的“我”，才是可以寄托的远方。
画家是在用他的方式表达他认识的世界，以及身处其中的感受。就像画中人一样，他是这个井然有序、理所当然、默默行进的世界中警醒而敏感的歌者，然而演奏的却是远方的理想。他有一系列作品叫做《莫贺延碛》，莫贺延碛是没有生命迹象的荒凉世界的象征，是我们常说的“西域”的起点，传说玄奘在此遭遇了西行途中最为险恶的考验。这些作品中的人物也着以袍衫，似乎在呼应玄奘经历世间险恶之最，以映射现代人的生存状态。在这悲歌式的作品里，人物虽然困于其中，没有低迷与妥协，却像是在经历炼狱，画家依然持有信念，那应该是世界的彼岸。
所以，画者仍然是个理想主义者，压抑的画面只是他的言语，怀疑、反思、坚守、信念……这才是他的画里真正的声音。他把观者邀进画中，感受他的感受，让我们用同样不可回避的目光凝视自己及这个世界，在高速穿行的岁月里，这也许是我们非常需要的一种方式，折返原本的目光，看向那没有被发觉的“习以为常”。（缑梦媛
莫名之光一 设色水墨纸本 100*69CM 2015年
莫名之光二 设色水墨纸本 120*69CM 2015年
莫名之光三 设色水墨纸本 120*69CM 2015年
莫名之光四 设色水墨纸本 120*69CM 2015年
莫名之光十六 设色水墨纸本 60×50CM 2015年
莫贺延碛十五 设色水墨纸本 50×40CM 2015年
莫贺延碛二十 设色水墨纸本 65×44.3CM 2015年
莫贺延碛二十五 设色水墨纸本 50×40.7CM 2015年
《伊园1》 设色水墨纸本 97x180cm 2014年
《相依偎二》 设色水墨纸本 179×97CM 2014年
《相依偎 》 设色水墨纸本 179×97CM 2014年
《观象》 设色水墨纸本 179x97cm 2014年
繁芜 设色水墨纸本 180cmx97cm 2014年
以文字解读绘画，我习惯于从触动心弦的那个点略作自我的引申，借助形象、笔触、色彩揣摩那个画画人的心结与意图。每个读画的人所唤起的内心再审美都不可能尽如人意，而我对富军黑色系列作品的体会也不可避免地加进了我的个人主观臆断。另有解读者，会用某一类型的风格化语气覆盖统摄作画者的意念。这样的表述与梳理真的有意义吗？就像富军的画，以超现实主义、表现主义或新写实主义来命名似乎都不合理。作品的力量并不会因为贴上某个标签而显得更光彩，相反，潜意识里的萌动直觉在将要被唤醒时的那一刻才更有力-----“我想，有没有可能生命的意义就是在寻找意义的过程，你以为找到了，却反而失去了意义，当你开始寻找时，那个状态才是意义。现代文学颠覆了过去‘生下来就有意义’的想法，开始无止尽地寻找，很多人提出不同的看法，都不是最终答案，直到现在，人们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蒋勋《孤独六讲》)
富军的黑夜没有尽头，他的画意远比落在纸上的文字有力，我不能以赞美或批评的语调来定义他的现在与未来，但我相信，敏感而多思的他会继续沿着那黑夜里的一丝光亮走下去，将那些无尽的幽思与幻想之诗印成的足迹留给陪伴他的寂夜，留给同样渴望精神救赎与自由的每一个人。
——节选自《寂灭之夜或无题的散文》（文/党震）
张富军|ZHANG FU JUN
1975年12月出生山东曹县
中国美协会员
河南美协会员
中国高校美术家协会理事
200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水墨
人物专业导师韩国榛 田黎明
现执教于河南大学艺术学院
参展年表:
【2014年】
本墨志——青年新水墨推介展（第一回） 玉衡艺术中心 上海
更斯南北十人提名展 南京更斯美术馆 南京
“水墨心境”河南省中国画优秀青年提名展 华侨书画院 郑州
“喜迎泉水节”2014年青年艺术家学术邀请展 济南
2014多项选择——当代新水墨提名展北京画院美术馆 北京
【2013年】
“大河艺韵”河南大学艺术学院教师作品展 河南美术馆 郑州
中国水墨现场之水墨再现 浙江美术馆 杭州
【2011年】
第四届全国青年美展 中国美术馆
北京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全国中国画展 中国美术馆 北京
河南著名画家重走二七革命路采风展郑州美术馆 郑州
2011年中国学院派新生代“艺术与新生”联展 北京
【2010年】
第六届中国西部大地情——中国画、油画作品展 优秀奖 内蒙古
第二届全国线描展 河南美术馆
“激情盛会翰墨流芳”全国中国画展 广州美术馆 广州
2010年全国中国画展 苏州美术馆
河南广西作品美术展 河南省美术馆 郑州
水墨心境双年展第十回 商都艺术馆 郑州、厦门美术馆 厦门
【2009年】
河南省第二届水墨人物画展 华夏美术馆 郑州
河南省第八届中国画艺术展 郑州市商都艺术馆 郑州
中国高校美术作品学年展 荣城当代艺术中心 成都
“水墨心境”河南省优秀青年中国画名家
2009第八回学术展 华侨美术馆 郑州
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全国青年书画名家邀请展 商都艺术馆 郑州
【2008年】
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全国书画展 广州美术馆 广州、中国美术馆 北京
【2007年】
河南省高校教师作品展 河南大学美术馆 开封
【2006年】
全国大学生提名展 今日美术馆 北京
【2004年】
庆祝建国55周年北京美术作品展 中国美术馆 北京
发表:
作品发表于 《美术报》、《美术界》、《国画东方艺术》、《中国画研究》、《中国书画报》、雅昌艺术网、卓克艺术网、 中国画品网 、当代中国画家网、中国网络美术馆 等。
